玩早恋被我妈猛揍，分手后她又逼我娶人家，居然是想“斗地主 ...

伊剑

1，
其实我和女朋友小卷的地下工作做得挺到位的，架不住高考来临前，小卷脑子一热干了一件事，把我们俩彻底给整暴露了。
某个看上去不会发生什么大事的黄昏，小卷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，然后骑着自行车跑到我妈下班的路线上蹲守。
她笑嘻嘻地截住我妈，大大方方地跟我妈打招呼：阿姨您好！我叫小卷，是你们家小非未来的媳妇！
我妈也挺逗，看到人家闺女亭亭玉立且貌美如花，第一反应居然是笑呵呵地频频点头：好啊，好啊……不是，丫头，你刚才说啥？
小卷一字不差地复习了一下刚才的话。
我妈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。
当然，小卷这时候还完全意识不到问题严重。
而我是到家之后才意识到问题严重，因为屁股疼啊——我被我妈拎着扫帚臭揍了一顿。
本来当时的处境虽然险恶，但宏观走势上还算安全；因为我妈一开始还没想搞“刑讯逼供”，只是一脸严肃地责问我；而我还在组织各种闭环的词汇，予以巧妙迂回的解释。
架不住我哥冷不防在一旁神补刀：老三，要不你就招了吧，是不是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？
然后我就挨揍了。


2，
很显然，因为这个事挨揍，在小卷那里得不到半毛钱的同情；因为她听我复盘这件事时，全程哈哈地笑个不停，把眼泪都笑出来了。
我只有等她笑够了才开始提问：小卷，你说你是咋想的呀？怎么想出来的要去路上堵我妈？我又没像我哥说的，真把你的肚子给那个什么大了……
小卷乍一听忍不住又想笑，听到最后一句脸一红，低下头不说话。
我托着她的下巴，把她的头抬起来：别装小可爱了！你都能把我妈硬生生地给堵在路上，非要做我妈的儿媳妇，哪能是一个小可爱呀？
小卷撅了撅嘴：我怎么就不是小可爱啦？！怎么就不是小可爱啦？！你要是真把我的肚子……那就好了！
我一愣：不是，你到底啥意思嘛？
小卷下巴一扬：这不明摆着嘛！小非你学习成绩好，肯定能考上大学，高考之后就会去北京、上海、武汉、西安；我学习差，我奶奶托人都把我的工作给找好了，到县里的招待所当大堂经理。那我们……不就没下文了嘛！
我把小卷扯进怀里，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。
因为这个问题我也想到过。
而我当时想到的频道是：我连自己的未来都不知道，又怎能知道我和小卷的未来？


3，
我妈揍我的原因有两条。
第一条：“我有没有三令五申对你说过不许早恋？早恋会耽误学习！你小子不听话，该打！”
其二条：“你肯定是惹下了什么麻烦事，又不想担责任，人家丫头才会当街把你妈给堵在路上！你小子不是东西！渣男一个，该打！”
这是我妈揍我时咬着牙说的话，所以我都记住了。
第一条罪状实在是没法翻盘，只能争取“坦白从宽”，处理结果是——要是高考成绩不理想，再换更称手的工具重打一次。
第二条罪状真的是“莫须有”啊！
我一边揉着屁股，一边恨恨地瞪着我哥，一边给我妈说清楚了——我骑自行车送小卷回过很多次家，一起看过电影；我们牵过手，亲过三次还是四次嘴，但真的没有其它违背传统价值观的实操了。
我妈瞪了我半天，最后决定予以采信。
然后我妈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了一段话，大概的意思其实跟小卷心里想的差不多，也跟我想到的频道差不多。
所以我就开始犯愁了。
这一犯愁呢，我的屁股就隐隐作痛。
对了，我妈最后还总结了一条：这丫头倒是个不错的丫头，看上去有模有样乖乖的。人家闺女怎么就能直愣愣地堵着我，要给我做儿媳妇呢？
我赶紧帮她把这个频道刹车掉，因为一进入这个频道，我妈就瞪着我，又开始怀疑第二条的可信度。
保住屁股要紧！


4，
中间的故事咱们剪短截说——毕竟在这个世界上，初恋最终变成婚姻的，还真的是低概率事件。
我没有再挨揍，因为我高考成绩不错，考到了北京上大学。
小卷走出高中校门没几天，就按照她奶奶的安排走进县招待所的大门，开始做她的大堂经理。
大一时我们鸿雁传书，写了一整年的爱情小作文。
大二时双方的信越来越少，寒假我回老家过年，我们就谈好了分手。也谈不上谁辜负了谁，毕竟再这么坚持下去两个人都累，也都不好各自自由发挥。
原本这就是年轻孩子一个简单的感情经历，但令人啼笑皆非的是，这个故事还有一个缠夹不清的下半场。
并且这个下半场的主角，某种意义上说既不是我，也不是小卷；而是我妈和小卷的奶奶。
甚至还牵扯到了我早已过世的姥姥。


5，
大二结束的暑假，我利用大学期间打工挣到的钱，去西藏旅行了一趟，然后才一脸黢黑地回老家。
一脸黢黑是因为我在高原上玩了20多天，没做好防晒；导致我风尘仆仆回到老家敲开家门，我妈还以为这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找错了门。
等我妈经过严格的上下打量，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是自家老三后，母爱就开始泛滥了——她二话不说，抓起菜篮就去菜市场买了鸡鸭鱼肉和各种蔬菜。
我一边吃力地帮我妈拎着菜篮，一边嘟囔：妈，我是个人不是头猪，你买的太多了我吃不完！
我妈说：你想多了，晚上还要请两个客人。
我纳闷：谁呀？
我妈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我一番，答非所问：模样也还算凑合，就是晒得这么黑，不知道人家还看不看得上你！
我更晕了：啥意思？你这是要给我当媒婆，怕你儿子起步晚娶不到媳妇？我说老妈呀，你要是担心这个，当初人家小卷堵你的路，你就别拿扫帚揍我呀！
我妈笑了：晚上的客人，就有你那个小卷！
惊得我手里的菜篮差点扑街！


6，
晚饭的场景，我给大家如实还原一下。
一大桌子菜，小卷和她奶奶坐在我和我妈的对面。
小卷奶奶不停地盯着我看，笑得合不拢嘴；不说话的时候就是个吃，但凡说话就是各种夸我以及展望未来。
我妈不停地盯着小卷看，笑得合不拢嘴；不说话的时候就给小卷夹菜，但凡说话就是各种夸小卷以及展望未来。
她们展望的是同一个卷土重来的未来，当然也是我和小卷半年前一起共同否定的未来。
小卷因此不怎么说话，脸有点红。
我也因此不怎么说话，脸有点黑——是因为脸红大家也看不出来。
好不容易熬到散席之后的尘埃落定，我摸了摸屁股，一头雾水地问我妈：你知道我跟小卷已经分手了吧？
我妈点了点头。
我继续一头雾水：那你和小卷奶奶玩得这是哪一出啊？
我妈笑了：我们觉得你和小卷很般配呀！我儿子不丑，高鼻梁双眼皮还是个大学生；小卷这孩子多漂亮呀，配你这个货绰绰有余吧？别说我还挺喜欢小卷当初堵我的这个个性，凭什么女人就得被动呀，凭什么女人就不能这么直接呀，凭什么女人就不能主动锁死自己的爱情呀……
我开始担心照这么“凭什么”下去，我就是考上了银河系的火星大学，估计都配不上这位肤白貌美大长腿，个性鲜明有骨气的小卷。
我知道，今晚所有“夸夸群”风格的东西都是表象，表象之下肯定有其它我所不知道的新内容。


7，
新内容很快就被揭开了。
原来是一个偶然的机会，我妈和小卷以及小卷的奶奶遇上了，我妈才发现她不但认识小卷奶奶，而且两个人还是从同一个村子里出来的。
虽然是老乡，也不至于就非得联姻吧？
问题就出在还不是老乡这么简单。
小卷奶奶年轻时可是见过世面读过书的富家千金，因为他们家是富甲一方的大地主，而我姥姥因为年轻时针线活是一绝，曾去给他们家做过女裁缝；因为这层关系，我姥姥嫁给我姥爷之后，姥爷就去小卷奶奶家做长工了。
那个岁月战乱不断，先是大清朝没了，后面又是军阀混战、打日本、以及解放战争；地主家也是余粮渐少，就开始克扣长工，剥削佃农，虽然手段倒也谈不上有多残忍，但确实也没给穷人们留下什么可挣扎的空间。
再往后，我姥爷生病无钱医治，一贫如洗的姥姥求到小卷奶奶家，也是吃够了冷眼的闭门羹；我姥爷就病死了。
再往后，我姥姥带着我舅舅和我妈逃荒逃难，舅舅也病死在异乡，死的那年还未满十五岁……
解放后小卷奶奶一家成分不好，口碑也不怎么样，就终于迎来了大时代的阶级变换，当然也保不住曾经的土地与家财。
小卷奶奶倒还好，因为当时缺识文断字的文化人，她就当了老师，夹着尾巴低着头，本本分分地过了一辈子。



历史老照片

8，
姥姥那一代人的故事，我妈很少提及，所以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那个年代老一辈令人唏嘘的过往。
但故事讲完之后，我依然不明所以：就算两家有这个“渊源”，也不至于非要出卖你儿子呀？
我妈给了我一巴掌：不是出卖儿子，是把人家闺女给娶过来！
我还是有点晕，我妈说：把人家闺女娶过来，我总觉得这事对你姥姥、姥爷和舅舅，多少算是有点补偿吧？
我大吃一惊：妈，你的意思是你要逼我娶人家闺女，不是觉得小卷到底好不好，而是把小卷当作是对历史的补偿？你这是想穿越回去“斗地主”吗？
我妈气呼呼地瞪了我一眼：什么“斗地主”呀！你妈有那么封建吗？再说小卷哪不好了？小卷不好你干嘛挨揍也要早恋？人家配你绰绰有余！
我被我妈逗乐了：别，别，别！咱一码归一码！小卷当然好，咱要想娶人家当然就是冲着人家的好，但是咱娶人家你不能带上“报仇”的味道啊！那一代的恩怨情仇早就翻篇了，地主也早就斗过了呀！
我妈沉默了半晌，叹了一口气：唉，你是不知道哇，当年你姥爷的病，舅舅的病，放在今天都不是个事，放在当年那可就搭上了命……



历史老照片

不是当年历史的当事人，其实很难切身体会到当年的苦与痛，我倒是理解我妈的这个出发点——确实有点糊涂，但真的是有情可原。
我就劝解我妈：这也就是小卷人不错，要是人糟糕的话，你肯定是不愿意让我娶人家的对吧？
我妈点了点头。
我继续：但是妈你听我说，小卷很好，你也很满意，但自打你有了这个出发点的想法，对人家就不公平了。那一代人上演属于他们的故事时，小卷还没有出生，她用不着为谁负责，更用不着为谁还债。再说了，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苦难与幸福，你也不能让你儿子，也就是我，替你玩这个“斗地主”的游戏啊！别说你了，就是我姥姥以及我没见过面的姥爷和舅舅都站在这儿，他们应该也不会这么要求我吧？
我妈听完点了点头，又叹了一口气：确实是我糊涂了，一时半会转不过这个弯；你姥爷和舅舅，都是在你姥姥和你妈眼皮子底下，慢慢断气的……
我没有接话，我妈看了看我说：儿子，你说得对！你这么说，妈明白过来之后呢，还挺骄傲的！
我笑着吐了吐舌头：老妈你就放心吧，就你那根扫帚，教不出坏儿子来！我说我都上大学了，你咋还不扔了那根扫帚呢？
虽然我妈眼里还有一点泪意，但却笑了。
我说：老妈你放心吧，大学里也有一帮喜欢我的女孩，你要是着急呢，寒假的时候我给你牵一个回来。
我妈哈哈大笑，她站起身去找那根扫帚去了。


9，
有必要说一下后续。
我妈这边当然是没事了——她其实并不封建，也不糊涂，如果允许我自夸一下的话，我妈还教子有方。只是每个人至痛的经历，即便过去很多年，再度被翻开之后也依然难以做到波澜不惊，它仍然需要用一生的时间去慢慢稀释。
至于小卷，我妈算是又给我出了一道难题，我需要在不触及这个故事的前提下，努力找到不伤害对方的方式，让这个尴尬的下半场故事软着陆。
好在我们需要稀释的东西，难度系数要低很多。
这个故事，就终于划上了句号。
<hr/>（图片来自网络，仅作示意参考；请勿对号入座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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